欧阳东凤:清廉循良的兴化县令

发布日期:09-17信息来源:tzbwg


欧阳东凤,湖北人,万历十七年(1589)考中进士、授兴化知县,主政兴化约六七年。

兴化是著名的“锅底洼”,历史上灾害频仍,遇水先淹。每逢雨涝,四水投塘,加之下游河道浅窄,涝水宣泄不畅,常常积涝成灾。

明万历十九年(1591),洪水漫灌兴化,大水卷着茅草在屋檐间游荡,城堞上爬满了流离失所的百姓……

欧阳东凤心急如焚,立即向上司呈报灾情,请求赈灾、减赋,州府却以“被水淹者众”,恐引起其他地方效仿为由拒绝。

清《〔康熙〕兴化县志》收录的欧阳东凤《水灾请蠲疏》

万般无奈之下,他冒着被朝廷责罚、被上司记恨的风险,越级向朝廷上书。朝廷被他的耿耿忠心所打动,批准减浮粮20000担,免税款10000余两,使兴化百姓得以休养生息。

洪水退去后,为寻求长久的管水治水之计,他日思夜想、绞尽脑汁,治水的舆图铺满了他的案头,一个又一个方案在他头脑中接连闪过。

经过反复权衡,欧阳东凤最终形成了“因势而利导之,俾水无壅阏则可泄之”的治水思路。他会同盐城知县杨瑞云共同查勘,了解丁溪、草堰、小海三河三闸浚建情况,于是辟浚神台(射洋河东北之支流),起自沙沟,蜿蜒二十里至神台,有三汊口,经西、中、东三路汇于朦胧口后入海。这项工程于万历二十年(1592)浚治完工,共用银14600余两。对此,《〔万历〕兴化县新志》记载:“民甚赖之”。

清《〔康熙〕兴化县志》水利舆图中的神台、朦胧口

水灾等自然之患是偶发的,但管理之患却是无时不在的,不从制度上根本性地解决问题,不革新旧的管理体制,老百姓就难以得到长久的实惠。

欧阳东凤在兴化革除钱粮旧弊,严格推行“一条鞭法”,裁撤贪吏,并在县衙内监制木柜。每年坊里征粮,钱粮催征人员借下乡之机扰民,百姓不堪其扰。他申请对催征人员进行裁革,每年可节省各类开支2000余两。同时,令纳税户自秤自封,亲手入柜,杜绝多秤、火耗、换封、抵假等陋习,各都、图所纳钱粮分格存放,井然有序。

起解钱粮时,他要求300两以下由吏负责,300两以上由官负责,火耗路费均从折封羡余中支付,不再增加百姓负担。兴化乡民无不拍手称快,相约按时缴纳,无人拖延,“宜民之政,永为遵守。”

钱粮按时足额征收后,欧阳东凤又扩建永兴仓,共有廒房22楹,每年可存放漕粮10余万斛。完工后,他作《重修永兴仓记》对这一史实进行了记载。

明《〔万历〕兴化县新志》收录的欧阳东凤《重修永兴仓记》

主政兴化期间,欧阳东凤读兴化旧志,从中寻求古人的智慧。这期间,他发现三四十年来“文献凋谢,失时不修,将成缺典,成为遗憾”。于是,召集严锜、王辂、张揆、陆凤韶、杨守大、舒守谦、钟美、黄大成、袁乾亨、傅范、宗原、陆西星等人共同修志。

这些名士“错综其事,删窜改易,润以文藻,汇为全书”,于万历十九年(1591)成书,史称《〔万历〕兴化县新志》。全志共十卷,分天文之纪、地理之纪、人事之纪、人官之纪、人文之纪、词翰之纪、外纪等内容。

泰州旧志整理文化工程·兴化卷之《〔万历〕兴化县新志》

欧阳东凤希望“执吾志以述吾所守之职,以一道德,以同风俗,挽斯民斯世于三代之隆,以顺吾君从欲之治。”志书序言中,则阐明了每一卷记述的目的:“明天道以诊禨祥,则天文之纪也;察地道以正疆域,则地理之纪也;遵禹道以则壤浚川,则人事之纪也;准臣道以别功能、明淑慝,则人官之纪也;观贲道以成化理,则人文之纪也;以稽述作,则词翰之纪也;正妇道以表贞孝,则女德之纪也;示中道以昭物轨,使民弗纳于邪,则民行之纪也。总之,布公道以协民心,陈直道以明己志,存古道以挽颓风。”

欧阳东凤认为,该志“其事质,其词文,敷引旁达恣纵而准于道,虽于良史之才不敢仰望其万一,而使司国计者少留意焉。而因以究利病之原,酌损益之宜,尽补救之术,兴之邑其有瘳乎!而凤也瘝旷之责,亦庶乎其少逭矣。”一言以蔽之,文约事丰,有资政价值。

欧阳东凤十分重视教育,亲自查勘学田,对实际丈量多出的耕地征收税银,充作学署日常办学经费。在学署东南,他倡修文昌祠,崇土为台,架阁其上,高出城表,企盼兴化文运昌盛,人杰地灵。

清《〔康熙〕兴化县志》中《兴化学署图》所绘文昌祠

离任兴化后,欧阳东凤先后调任南京刑部郎中、常州知府、广西平乐知府、山西副使、南京太仆寺少卿等职。

清正自守是欧阳东凤的一贯作风。到常州就任时,下辖知县们按旧例给他供奉厚礼,布置的帷帐、用具等价值千金。欧阳东凤认为太过奢侈,全部撤还,自制布帷、瓦器,每天花费不足百文。他不仅以身为范,对胥吏管理更是严格。有一次,县里上解官银到府库,过秤时他一眼看出有包银子重了一铢,立刻问罪吏人。自此,胥吏不敢牟一钱私利,官场风气也为之一新。

任常州知府期间,他倡修《常州府志》。万历三十一年(1603),他修复龙城书院故址为“先贤祠”,恢复讲学。次年,他批准顾宪成等人的请求,修复东林书院(位于今无锡市),供顾宪成等东林党人讲学。顾宪成撰联“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,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”,悬挂于东林书院依庸堂内,被后世广为传颂。

欧阳东凤为官清廉,仗义执言,得罪了不少权贵,遭魏忠贤等阉党诋毁,被列入《东林党人榜》,受到打击迫害。他不惑之年便辞官回到家乡湖北潜江。

回乡后,欧阳东凤修“归鹤洞”和“一技斋”书屋,一边教书育人,一边著书立说,编著《阐律》《晋陵先贤传》《我乾篇》《飞霞阁礼草》《自在居偶笔》《一技斋腐谈》等。欧阳东凤的作品在历史上享誉甚高,与其堂兄欧阳东北并称“大小欧阳”。

欧阳东凤去世后,朝廷为他举行了葬礼。《明史》卷二百三十一《顾宪成传》中有他的记载。

为纪念欧阳东凤,清顺治十二年(1655),无锡东林书院建成三公祠,专祀明代欧阳东凤、曾樱、林宰三人。清雍正年间,兴化人张芝禧建遗爱祠(又称三贤祠),合祀明代知县李戴、欧阳东凤、刘士璟三人。

欧阳东凤为民造福的事迹赢得了后世敬重,清代历史学家陈鼎以“循良”二字称赞他,可谓精准。